一只叶湫

成分没有很复杂,玩过很多游戏₍˄·͈༝·͈˄*₎◞ ̑̑

【褪蒙】艾尔登团圆(11)

*群星结局以后几乎全员存活的世界线,一些我被刀惨后的产物×

*文中出现的环学历史都是借鉴和臆测,很多设定也是我自行想象添加的

*主CP是褪蒙,也可以是褪蒙褪无差,因为我比较杂食(›´ω`‹ )


非常敷衍的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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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一切。

  脑袋里有什么在低吟,尖笑,嘶喊,呓语着死亡。

  这里是哪?

  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做,我必须走了。

  可是,哪里是前方?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我是站着的吗?


  白发少年套着破烂不堪的衣袍,赤足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眼里没有半分焦距。在他的四周,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荆棘生长出来,缓缓包围住他。

  

  奇怪,我要做的事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我的同伴都去哪了?

  我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了。

  他们的样子……也不记得了。

  说到底,我……又是什么人?


  



  梅琳娜前脚刚踏进房间,蒙葛特就阴沉着脸抱着褪色者走过来,她回头一看,被褪色者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咒痕吓得不轻。

  “死之诅咒?蒙葛特,这到底……”

  蒙葛特小心地把褪色者放在床上,梅琳娜也顾不上多问,帮忙解开了褪色者的上衣,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褪色者的胸口上有一道形似蜈蚣的漆黑烙印,以这烙印为源头,无数棘刺般的咒痕向外延伸遍布他的身体。梅琳娜盯着那烙印,发现它像极了百足伤环。

  蒙葛特凭空画着复杂的图案,一圈又一圈金色的法阵出现在地面上,将整张床笼罩在其中。受到黄金律法力量的压制,褪色者身上那些仿佛有生命般不断蠢动的咒痕也逐渐安分下来。

  梅琳娜定定地望着褪色者:“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预感到诅咒会找上他,独自跑去丰饶森林里对抗诅咒。”蒙葛特简短地说明了此前的遭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自责,“我去救他,但……还是没保护到。”

  “我去找人来帮忙。”梅琳娜立刻说。

  “小心别让外人知道这件事。”蒙葛特叮嘱她。艾尔登之王身中诅咒昏迷不醒,这种事要是被民众知道了,肯定会在全城都引起恐慌。

  梅琳娜点点头,直接隐去了身形。蒙葛特伸手触碰褪色者的额头,有点冷,而且他眉头微皱呼吸紊乱,像是被困在噩梦中。

  你为什么要舍身保护我?

  蒙葛特握着褪色者的手,在心里质问着他。我明明一直在伤害你,我总是害你陷入痛苦之中,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褪色者傻兮兮的笑容浮现在眼前,蒙葛特用指节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现在不应该想这种问题,这种程度的诅咒该怎么解除,快想想办法……

  荆棘,死亡,烙印……蒙葛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团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毒雾,诅咒,咒蛙……咒蛙?

  “对哦,我还记得我跟我哥小时候被咒蛙追过。”

  蒙葛特想起了蒙格说过的话。现在他记起来了,自己曾经的确遭遇过咒蛙,在那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来着……

  

******


  滴答,滴答。水滴从生锈的水管中落下,水管上众多的小恶魔石像永远在寻找下一个企图逃离或前进的倒霉蛋。下方长满苔藓的潮湿地面上,有两个尚且幼小的身影正慌乱地跑着,啪嗒啪嗒的水花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危机四伏,巨大的老鼠,会走路又会喷毒的花,见人就攻击的断手,恶心的蛞蝓……两个孩子凭着经验避开危险的区域,一路跑到了下水道的上层区域才停下来。

  他们躲进了自己的地盘,年长的孩子关上硕大的铁门,转身安慰着受惊吓的弟弟。

  “蒙格,别怕,我们已经安全了。”蒙葛特轻拍着蒙格的肩膀。

  蒙格依然浑身微微颤抖,逃跑时沾上的泥水从背后的翅膀上滴落下来。“哥,那些和青蛙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蒙葛特摇摇头。他们像往常一样去寻找食物,没想到不知从哪跳出来好几只黑色的青蛙,眼睛还大得不正常,朝着他们喷出恶臭的毒气。

  毒气让他们感到头晕目眩,同时蒙葛特感受到了一股恶寒,他连忙拉着蒙格远离那群危险的生物。

  “你还好吗?”过了好一会蒙格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蒙葛特担心地问。

  蒙格眼神有些失焦,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的,“哥,我头晕……”

  “是毒气的影响吗?”蒙葛特见状在一堆物品里慌乱地翻找,但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坐在蒙格旁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铁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蒙葛特警惕地护着弟弟。脚步由远及近,不一会,一个金色的身影透过铁门向里观望。

  “葛德文大哥!”蒙葛特看清来人喜出望外,赶紧跑去开门。

  “你们两个都没事吧?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葛德文像往常一样拥抱了他们,察觉到蒙格的异样,他关切地问。

  “我们遇到了一群没见过的生物,它们会喷毒气,蒙格好像是中毒了。”蒙葛特看着依然晕晕乎乎的蒙格。

  “毒气?它们是不是长得很像青蛙,看起来还有一对很大的眼睛?”

  蒙葛特点点头。

  “你们遇到的恐怕是咒蛙,它们喷出的不是毒气,而是某种诅咒。”葛德文眉头一沉,他检查了一下蒙格的状况,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很严重。”

  葛德文把两兄弟都揽了过来,闭上眼默念着什么,他们周身都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很快,蒙葛特感到一阵暖意充盈了身体,先前隐隐的不适感一扫而空。蒙格也晃晃脑袋,抬起头有些惊奇地看着葛德文。

  “我感觉好多了!大哥好厉害!”

  “好多了吗?那就好。”葛德文笑着,额头贴在蒙格犄角丛生的小脑袋上,“不过你之后可能还会头晕几天。你们现在还没法对付那种程度的生物,下次再遇到的话一定要赶快跑远哦。”

  “葛德文大哥,你刚刚使用了什么祷告啊?”蒙葛特好奇地问。

  “蒙葛特对这个感兴趣吗?”葛德文揉着他的头,“不过如果是蒙葛特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吧?这个祷告可以清除所有的负面状态,不过缺点是增益状态也会被清除,它叫——”

  

******

  

  对了!回归性原理!

  蒙葛特猛地全记起来了。真是奇怪,无论是这么重要的回忆,还是这个祷告,他都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所谓回归,就是让生物和事物回到原本的状态。如果是回归性原理,说不定能清除盘踞在褪色者体内的诅咒。但是这种程度的诅咒,真的能……

  漆黑的烙印依然扎眼。蒙葛特将手掌覆盖在褪色者的心口,明明他的心跳还算平稳,蒙葛特却十分恐慌。他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试试看了。

  他屏息凝神,在脑海中回想着回归性原理的所有术式。金色的流光顺着他的手缓缓覆盖住褪色者的全身,他欣喜地发现那些蔓延出来的咒痕正在衰退,手臂上的咒痕也渐渐消失。但不一会蒙葛特就感到了违和,他挪开手,果然看到那漆黑烙印依然顽固地攀附着褪色者的胸膛。一等他停止施展祷告,棘刺状的咒痕又立刻开始蔓延。

  “这么会这样……”

  正当蒙葛特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推开了。葛德文和米凯拉先后走进了房间,外面还杵着玛莲妮亚。她只是跟着米凯拉过来的,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只探了半个身子朝房间里观望。

  “……情况我们都听梅琳娜说了。”葛德文一眼就看明白了褪色者的状况,“死亡的咒痕,而且和那次的痕迹很相似吗?”

  “那次”自然就是指葛德文遇刺的那一晚。他的灵魂被杀死,肉体上则留下了缺半的百足伤环。现在褪色者身上的烙印和当时极其相似。

  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米凯拉沉默地看着褪色者。曾经他为了让兄长安息费劲心思也没有成功,现在这种诅咒居然又出现在他的友人身上。他缓缓阖上双眼,再次睁眼时,他的眼瞳中出现了一抹明显的淡紫色。

  另一边,葛德文正在仔细解析着褪色者身上诅咒的性质,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感受不到命定之死的力量,应该只是极其强烈的诅咒。你试着压制过了?”

  蒙葛特点点头,“净化,恢复,回归性原理……都试过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诅咒。”

  葛德文沉思了一会,说:“可能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们两个一起试试吧。”

  耀眼的金色法阵层层展开,位于其中的褪色者终于有了动静,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些许暗红色的血液,唯独那烙印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葛德文收起力量,“真的无法消除,不如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虽然可以净化蔓延开的诅咒分支,但无法触及诅咒的主体部分……”

  蒙葛特小心地擦去褪色者嘴角的血污。他又变得和之前一样一动不动了,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让我试试吧。”米凯拉终于发话,眼里的淡紫色光芒不减,“哥哥们没法消除诅咒的原因似乎是无法接触到它,所以这诅咒可能是附着在褪色者的灵魂上,咒痕只是肉体上的表象。”

  灵魂?蒙葛特和葛德文面面相觑。这种诅咒向来是通过生长出荆棘刺穿身体来侵蚀被诅咒者,不具备污染灵魂的性质。

  但说回来,咒死本不具备那么强的指向性,像当时那样锁定褪色者为目标,甚至还具备某种策略的攻击方式太反常了。难道那些主动袭击的咒物里混入了别的东西?

  或者说……有什么存在操控着它们?

  显然米凯拉也想到了和他们相同的问题。他动用自己的权能试图窥视褪色者的梦境,却只看到了一片混沌,似乎他的全部意识都被什么封闭了起来,这很有可能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但在外界能观测到的就只有这些,想要进一步调查,就只能让自己的意识融入褪色者的梦境来一探究竟了。

  “我会让意识进入他的梦境,梦与灵魂的联系很深,应该能找到什么线索。”米凯拉在床边坐下,“在这段时间里,哥哥们注意褪色者的情况,我的身体就交给玛莲妮亚照顾啦。”



  短暂的离神后,米凯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目及之处唯有黑暗,仿佛时间都已消失。要不是米凯拉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他就要怀疑自己失去视力了。褪色者的意识就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在这片空间里无法辨认方向,米凯拉虽然知道自己正站着,但并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调动力量搜寻着褪色者的意识,感受到某个方向有一丝细若萤火的灵魂力量。此时视力反而成了累赘,米凯拉干脆闭上眼睛,凭借感应向那个方向走去。

  “▉▓▓▓▉▓▓▓▉▉▓……”

  四周响起了某种诡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低语。它们似乎是想唤起米凯拉的负面情绪,随着他离那丝灵魂力量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言喻。

  而当米凯拉睁开眼睛时,那些声音陡然消失了。面前不远处有一块纯白色的水晶碎块,正被漆黑的荆棘缠绕着。水晶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声,好像在竭力呼救。

  察觉到米凯拉靠近,荆棘立刻向他发起了进攻。米凯拉见状,在右手幻化出一柄黄金色的剑,带有圣律的剑刃轻松斩断了散发着杀意的荆棘。

  将水晶上缠绕着的荆棘一并斩断后,米凯拉收起黄金墓碑,小心地伸手触碰水晶。触碰到的一瞬间,水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失落、悲伤、痛苦,诸如此类的情绪席卷了他——



  听到钝器挥下带起的风声,白发的男孩举起满是伤痕的双臂护住自己。眼前的男人毫不讲理地殴打着他,还有和他一样的其他孩子。男孩知道他只是单纯想这么做罢了,所以折磨永远不会结束。


  在一个忘记了名字的国家里,有一座不算繁荣的城镇,白发男孩就是出生在这里。

  男孩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从记事起就生活在一座孤儿院里。男孩没有名字,孤儿院里的人也只用编号来称呼无名的孩子们。负责照顾他的女人说,等你被人收养以后,再由他们来为你取名字吧。

  男孩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有些艰难但快乐的时光。后来,这座孤儿院起了一场大火,男孩因为外出才躲过一劫。他回到孤儿院的时候,熟悉的招牌落在地上,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男孩跪在被火焰包围的建筑前,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好像有什么人打晕了他,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被关在一座铁笼里,周围全是和他一样的孩子。

  他被运到一座名义上的收容所,这里的孩子拥有的只有殴打,苦役,无理的辱骂,无数不属于他们的罪名,和被当成商品卖掉的结局。

  男孩被丢进这地狱中,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男人似乎终于乏了,一脚踹开男孩扬长而去。耳边传来其他孩子细小的哭声,男孩擦掉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安慰他的同伴们。

  似乎上天也不会怜悯这些可怜的孩子,没过多久,天就下起了雪。孩子们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只能互相依偎着缩在破旧的马廊里。没有足以御寒的衣物,总会有几个孩子在寒冷中被冻死,他们的尸体被人随意地丢弃在街角,然后被其他人捡走,埋进废弃山头的无名公墓里。

  所有人都很饿,那些人也不会特地给他们准备食物。男孩拉扯着破烂的衣角,和其他几个还能行动的孩子一起去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偶尔会有人施舍给他们几块面包,这是他们难得的美食,但多数情况下他们没那么幸运。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别人丢掉的残羹剩饭。

  男孩捉到了一只老鼠,他或许应该把它烤熟了再吃,但擅自生火只会让那些人找到更多打他的理由,于是他直接吃起了死老鼠。男孩什么都不在意,他只知道不吃的话就会饿死。他听到传道士说,如果人什么都没做到就死去了,无论哪里都没有可以接纳他灵魂的地方。所以男孩不想死。

  一块石头砸中了男孩的头,他被冲击震得眩晕了一阵,感觉耳朵旁边有血流下来。他转过头,一群穿着精致又厚实的孩子指着他爆发出大笑,然后跑远了。

  男孩木木地看着地面,发现刚才扔过来的石头外面包着一层纸,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开了那张纸,上面用幼稚的笔记写满了可怕的话语。

  “废物!”“你的爸妈死了,你也在垃圾堆里腐烂吧!”“你全身臭死了!”“和老鼠一起生活吧!”……

  “没有价值的家伙!”



  记忆突然中断了,米凯拉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中,他急促地喘着气。

  “这是……褪色者的记忆?”

  灵魂碎片带来的情绪依然影响着米凯拉,他头顶冒着冷汗,记忆最后的那句话似乎还浮现在眼前。

  “没有价值的家伙!”

  米凯拉用力把这些情绪挥走,总算恢复了正常。灵魂碎片闪烁了几下,随后化成光点飘进了米凯拉的身体里。

  “原来如此,我要去寻找褪色者被分散的灵魂吗……”

  受到灵魂碎片的影响,米凯拉能感应到的灵魂力量多了好几个,它们各自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想到刚才看到的记忆,米凯拉皱了皱眉。

  “没有价值……他很在意那些孩子的咒骂么……不对,或许正因为是纯粹的恶意,才无法忽视……”

  米凯拉摇摇头,朝着下一个灵魂碎片的方向走去。他感觉接下来看到的多半也不会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记忆。





  “情况怎么样了?”

  梅琳娜推门进来,看到在椅子上坐着的玛莲妮亚,靠在玛莲妮亚身上没有动静的米凯拉,翻书写字的葛德文,拧着眉头的蒙葛特和依旧昏迷的褪色者。

  蒙葛特摇摇头,继续维持力量压制诅咒。葛德文划掉纸上的一条公式,对梅琳娜露出歉意的笑容。

  “母亲说了什么吗?”

  “她说褪色者的灵魂被分散了。诅咒在一点点拆散他的灵魂,然后再逐步吞噬。”梅琳娜沉声说道,“这诅咒的源头并不在褪色者身上,而是藏在其他地方,母亲已经让玛利喀斯去消灭诅咒的源头了。

  至于灵魂,米凯拉好像已经在想办法了?”

  米凯拉安静地靠在玛莲妮亚身上,他的意识正在褪色者的梦境中,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玛莲妮亚的视线在房间里的众人身上来回切换。

  “消灭了源头,褪色者身上的诅咒也会消除了吗?”她问梅琳娜。

  “可以这么说,但也要看……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梅琳娜忧心忡忡地看着褪色者,“……母亲还说,这次意外很可能是无上意志从中作梗。”

  “——什么?”蒙葛特抬起头。

  “你应该知道,褪色者让无上意志失去了对交界地的掌控,但那并不代表祂已经完全无法干预这里。”梅琳娜用手帕擦去褪色者额上的虚汗,“或许直到现在,祂也没打算放过褪色者……”

  整个房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蒙葛特垂眸看着褪色者,他无数次想过褪色者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世界轮回,让交界地重新步入正轨。那段时间持续了多久,褪色者遭遇过怎样的困难,蒙葛特都无法控制的去想。

  梦中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杂乱的记忆断片让蒙葛特感到苦闷失落,他无法克制地想要寻求答案。突然玛莲妮亚的惊呼打破了沉寂——

  “哥哥!”

  米凯拉双眼紧闭,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手臂上莫名出现了像被荆棘刺破的裂伤,血流到了玛莲妮亚身上。

  “哥哥这是怎么了?!”玛莲妮亚慌乱地抱着米凯拉,葛德文见状立刻用祷告为他治愈,血止住了,伤口却没有愈合。

  “看来米凯拉的意识跟什么发生了战斗,意识受到的伤害会反映到本体上。”葛德文冷静地说,“我会帮他止血,玛莲妮亚,别慌张……”





  “这是……最后一块了吗?”

  灵魂碎片再次化成光点飘进米凯拉体内,他平稳着呼吸,将自己从记忆带来的情绪波动中抽离出来。

  跟随着指引,米凯拉已经收集了好几块灵魂碎片,每一块都带着褪色者曾经的一小段记忆。他看见白发男孩受尽折磨,所有的孩子或死去或被卖掉,最后连他自己也被绳子拴住脖子,带到码头边售卖。一位灰发的青年男性出现救走了他,青年的名字叫提奥,男孩跟随他来到教堂旁的一栋房子里,加入了被男孩称作“唱诗班”的组织。

  因为一些原因,男孩不想拥有名字,所以提奥就叫他“小家伙”。提奥教给男孩知识,教他学会为人处世,男孩把提奥视为自己的至亲,只有面对提奥时,他才会真正感到安心。只是提奥大部分时间都跟随船队出海,男孩见到他的机会不多。

  除了提奥,唱诗班中都是与男孩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真诚地欢迎男孩的加入,但男孩从未真正融入过这个群体。从前的经历折磨着他,噩梦不断惊扰着他,自己的内心一次次地诘问。他无法从恶意中保护自己的同伴,他没能让那些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他没有……在那场大火中寻找幸存的人。

  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他没有价值

  因此从加入唱诗班的第二天开始,男孩就不停地帮助别人,即使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有时他帮忙搬东西,有时他帮忙找到跑丢的小猫,有时他帮忙修理一些机器。即使已经很累了,男孩也几乎没有拒绝过别人的请求——例外的几次是提奥帮他拒绝的。

  人们都只觉得男孩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而男孩不停努力,不停地奉献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有价值。

  只有拥有价值,他才能和其他孩子站在同一高度,才不会再次陷入绝望的深渊。

  所以男孩一次次地询问:“需要帮忙吗?”

  这个认知让米凯拉感到心情复杂,他没有从记忆中感受到多少正面情绪,所以他不知道褪色者有没有通过“帮助别人”感受到快乐,如果这对他来说只是负担,那米凯拉更希望褪色者能自私一点。

  灵魂碎片在米凯拉的体内律动,指引着它们主人的方向。他往那个方向走去,很快看见了一团不停蠕动的漆黑物质。

  是咒死荆棘。它们层层叠叠相互纠缠,很明显那团荆棘的中心困着什么。灵魂碎片的反应激烈起来,米凯拉握紧剑柄快步向那里走去。

  其实米凯拉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到的全都是褪色者幼时的记忆,有关交界地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直到现在米凯拉都很想了解褪色者在交界地的一切,虽然他扪心自问,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窥探别人的秘密,但稀人血脉刻在骨子里的求真精神就是躁动不安。

  周围的空气变冷了,而且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米凯拉站到荆棘面前,它们收到的命令似乎只有困住并摧毁什么,所以对米凯拉的到来毫无反应——但这仅限于受到攻击之前。

  随着黄金墓碑挥下,大片荆棘在圣律下化为尘埃,它们也开始对米凯拉进攻。这片荆棘的力量更强,诅咒的性质更恶劣,米凯拉虽是半神,但无奈于肉体还是少年,在荆棘近乎临死反扑地攻击下,他还是被荆棘缠上了右臂。

  棘刺立刻勒紧,剧痛让米凯拉脱力松开了剑柄,但很快他就用另一只手重新拿起剑,切断了荆棘的连接处,缠上手臂的荆棘也应声断裂破碎。

  “唔——”

  残存的荆棘被切断,米凯拉用剑支撑着自己才站稳,白袍上沾染了大片血色。

  荆棘尽数消灭,米凯拉终于见到了被困在这里的褪色者。只是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更年轻,没有现在的褪色者无意间散发出的强者气息,衣服也破烂不堪满是血迹。

  几枚光点从米凯拉体内飘出,飞向眼前木然站着的少年,灵魂归位的瞬间,光芒再一次占据了米凯拉的视线。



  持续好几天的风暴终于停歇,天空依然乌云密布,但至少海面不再翻涌,船员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家伙,你还好吗?”

  白发少年回头看着提奥,饶是这位经验丰富的船员也因为持续几天的颠簸而疲惫。

  “没想到你第一次出海就遭遇了这样的风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明白吗?”

  “我,知道了……”少年心虚地点了点头,“毕竟船医不能先倒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家伙。”提奥拍着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啊。”

  掺杂着海水咸味的风吹过甲板,身后的船员们吆喝着,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少年双手举到胸前,手指对在一起,过长的衣袖完全盖住了手背。

  “我们是不是已经偏航了?”过了一会,少年开口问道。

  “毕竟遇上了这样的风暴,罗盘也已经失灵了。”提奥小声叹着气,“我们现在一直沿着北方前进,按照航海图来看,那里会有一座岛。抱歉让你陷入危险,小家伙。”

  “不不,是我自己想跟你一起出海的!”少年连忙摆手。

  与其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不如跟提奥一起走,还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航行又持续了好几天,干粮几乎耗尽,水源也不容乐观了,船员们靠着捕鱼和路过小岛上的野果维持生命。船穿过了一片雾海,少年从医护室走出来,听见瞭望员大喊:

  “是大陆!前方发现了大陆!”

  甲板上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寄希望于眼前的大陆。少年在人群中找到提奥,与其他兴奋的船员不同,他并没有放松神经。

  “提奥,你怎么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奥盯着眼前逐渐清晰的陆地,“但我们除了登陆以外别无他法。”

  少年顺着提奥的视线望去,那片大陆上隐约能看见一个高耸入云的不知名物,天空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蓝色的天空逐渐被黄金色和一点红色占据。

  不知为何,少年心中突然涌起了某种宿命般的感觉,他眨眨眼,想确认这没有由来的感情,却发现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时辰后,船终于登陆,船员们久违地踏上了坚实的陆地,但这片大陆的景色出乎所有人意料。整个天空都泛着红色,脚下全是红色的泥沙,以及远处无法忽视的,巨大的黄金色树木。

  “我们……还真是到了个不得了的地方啊。”提奥瞠目结舌。

  少年的情况却不太好,他感到空气异常潮湿燥热,还混杂着某种腥臭味。随着队伍往前探索,所有人都闻到了愈发强烈的腐臭。

  “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为什么树都枯萎了?”

  “那些黏糊糊的是什么啊,好恶心……”

  大片真菌模样的滋生物肆意蔓延,空气越来越潮湿浑浊,几乎无法呼吸。少年靠在提奥身上才勉强站稳,想到登陆前提奥说过的话,他感到危险正在逐步逼近。

  “所有人冷静!往那棵巨树的方向走,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提奥大声说道。

  然而不幸总是如期而至,在前进的途中,队伍遭遇了一群可怕的生物。几只顶着巨大头颅的恶犬和乌鸦包围了他们,好几个人被它们咬住,在惨叫和血肉横飞中被撕碎,整只部队也被拆散。提奥不得不拉着少年往区域的更深处逃跑,他们身后有一只恶犬紧追不舍。

  在即将被追上的一刻,提奥猛地将少年推开。“小家伙!快跑——”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完,提奥就在少年眼前被恶犬整个咬住,鲜血溅到少年身上。

  “啊,啊啊——”

  少年跌坐在地,眼看着提奥被恶犬撕咬提在空中,无神的双眼望着自己。他还是爬了起来,用尽全力逃跑,喉咙和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也没有停下。

  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少年摔倒在地,因为惯性滚了好几圈,眼前一片漆黑。等他终于恢复了视力,却看到好几只骨骼外露的小型犬咆哮着向他冲来,而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腹部被撕开,脏器被扯出来,少年无力地注视着自己的惨状,无法发出声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望着满是猩红的天空,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咳咳!哈啊……哈……”

  米凯拉惊醒过来,身上冷汗涔涔,随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一屋子的人都担心地看着他。

  “哥哥,你还好吗?”玛莲妮亚小声地问。米凯拉晃晃脑袋,手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他转头看向褪色者,后者身上已经没有了那可怖的烙印。

  “在你醒来前不久,他身上的诅咒就消失了。”蒙葛特慢慢地说,“你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看着平稳呼吸的褪色者,米凯拉想起了记忆中不幸的少年。他应该把那些记忆说出来么?

  察觉到米凯拉的情绪,梅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各位,都辛苦了。”她尽可能自然地说,“多谢大家的帮助,但接下来,能否给我们一些私人时间?等褪色者醒来……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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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终于更新了,因为各种原因咕了好久,这回还感冒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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